自我厭惡步步高升,胸口裡那些奇妙的內疚(或純粹是背德感),在久別重逢卻仍感受到冷漠的時候,會重複提醒我:妳並沒有錯,只是想要幸福而已。
即使三個月沒見,和佑牽手時還是能感受到電流,他破了我們總是AA的例,請我吃我們從以前到現在的小確幸:いきなりステーキ,也同樣是在之前陪他來面試時的那間新宿東口的分店。
也許我的心仍然存在最小限度的忠誠。一邊這樣安慰自己,當我們一邊抱成一團在彩色碎石的被單上哭成一團,佑用手指不停畫線把碎石花樣連成三角形或五角形,我在心裡唱起:你眷戀的♪都已離去♪,兩年前第一次唱給他聽時,他說雖然聽不懂,但感覺是非常悲傷的歌。
地上的衛生紙堆成小山,床舖上是淚海,在腦中回放去年此時在台灣的熱帶離別,我果然很喜歡河內啊,或者說我很喜歡我們一起看過的每個風景,吃過的每道料理。那些他不喜歡吃所以夾到我盤子裡,我幫他吃光的番茄小黃瓜美乃滋香菜(我其實也不喜歡香菜)之類的。或許佑直到現在此刻now,仍為我搜尋著一年前我偶然提到想要的zebra super marble,他還是會把牛排切成小口小口,不只是香菜,也把好吃的肉一塊塊夾到我盤子裡,我們卻仍然必須♪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你問過自己無數次♪想放棄的♪眼前全在這裡♪
三年前的世紀分手,摧毀我的世界觀又給我蓋了一座巧克力味的港口,我知道世界是閃亮的,或許是天太熱,至今都將融化了,送給佑的迷你繽紛樂,在港口融完之前大概也還沒被吃完。一起去買家庭號的草莓巧克力時,佑都會唱大國藥妝的歌給我聽,從廁所回房間的路上,他會為卡比也帶一顆巧克力。
我擁有的都是僥倖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佑陪我去採購家具的那天,我們仍然牽手擁抱接吻,一起睡覺吃飯醒來。那似乎少了些什麼的感覺,如果我們都是個夠隨和的人,大概可以假裝沒看見,或是真的看不見吧,可惜我們都是有角的星座,有角的星座據說都固執。
我瞧瞧瞧透了你的心,也不會改變決定,就當我是這世上最無情♪
你敲敲敲痛了我的心,不管我怎麼傷心,你可曾聽見我聲聲哭泣♪
我瞧瞧瞧透了你的心,你才是真的無情,竟傷害我這最愛你的心♪
佑看起來很寂寞的在月台向我揮揮手,我只哭了兩滴眼淚又音速抹去,捧著吃光的冰淇淋杯走回家,是金牌湘南和甘夏,兩種限定口味,我很喜歡,但是是佑不喜歡的柑橘口味,分他吃了一口就皺眉頭,我有點害怕回家路上遇到的蜜蜂會喜歡。佑也不喜歡我最近喜歡的巧克力起司。
當你不遺忘也不想曾經♪我愛你♪
已經不在可以相信crush的年紀,不能再輕易墜毀在任何一顆流星,或許無論如何我們只會一起燒盡,但是當小季說他沒什麼好失去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擁有的太多。
對的,我一直想要一個陪我一起聽LNG的男朋友,一個也喜歡落日飛車的男朋友,一個我不管穿的多花俏,頭髮染成什麼顏色,刺不刺青化不化妝綁不綁馬尾都說讚的男朋友,一個說想要和我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男朋友,一個說我們都要自由的男朋友,一個好欺負的男朋友,一個像余光中的詩裡寫的那樣,為我撐傘而濕透肩膀的男朋友。對,我一直想要的是這個,可伶可俐,糯米糖紙,清楚明瞭。
小季說想要找的歌,在JOYSOUND幾千幾百條日本老樂團名曲之中,就這麼恰恰好是我的生命之歌,所有的櫻桃在這瞬間都有了理由。
他說他會買好蛋糕,讓我從窗台扔出去。
在台北的最後一個月,每天都不知道為什麼忙得團團轉的,在微醺大飯店之後,我像是復活了又像是死透了,往人生從沒到達過的境界狂奔去。
「我詛咒他永遠得不到他想要的幸福」
其實日子過得並不差,吃到了復活的奶茶豆花,台北房間五年間的行李,竟然成功夠收納到老家小到不行的房間還能留下走路的空間,令人怦然心動的整理魔法。
那些我感覺到窮屈的,那些害怕的和刻意不去看的,那個用買不起的望遠鏡看都看不到的明天,都可以不用再去看。我們互相掐緊彼此脖子的那個夜晚,一起在胡志明看的夜景,拼命按過計算機的WEBテスト,都是桃子薄荷雲煙。如我在這裡吳鳳接鬼,或許佑也有那個我看不到也想像不到的邪惡一面。
用手輕輕順他的頭髮,聞著他身上醬油仙貝味道的這兩年還是溫柔地告訴我:好吧,他一定在往幸福的路上,他也答應結婚時會邀我去了。即使某部分的我,還是想躺在他的床上打手遊打到睡著,還是想看見加濕器為亞熱帶的我全年無休,還是想被他QQQ的摸頭,想被他抱緊,還是想再摸皮蛋和彼得的頭,再抱緊elmo,再見呱吉一面,可是那些也許早就不是我原來想要的那一份了,像never young beach唱的那樣:只屬於兩個人的秘密,全都融在日子裡了。
小季也不喜歡茄子和胡蘿蔔,喜歡白菜和白蘿蔔,而且和佑一樣不喝咖啡,把大部分的食物喜好記憶檔,裝個小季更新檔之後就能用的話,真是太方便了。
和小季做盡了那些和佑沒能做到,或是戀愛模式ON的時候好像做過又好像沒有做過的事。
那些我好像一直偷偷期待著的事,也不是刻意要在願望清單上打勾而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
小季大概是可以實現我願望的人,少女時代也可以。就像在凌晨四點的桃園機場或是JR新宿的東南口巧遇,一起去レトロ喫茶喝奶油蘇打,收到水藍色的滿天星和黃色的玫瑰。
黃色的玫瑰好像代表消逝的愛,或是等待屬於彼此的戀情。
好吧,每任男朋友都為我哭過的話那也就好了,沒什麼好埋怨的,和佑有過的那些美好日子,讓我是現在的我,給我很多的勇氣去穿過人生的風雨,我知道自己有力氣像這樣握緊了什麼再放開,如果有機會,還是想讓佑吃到傳早蛋餅和我的新食譜鬆餅,我知道那些會在夢裡,或是平行世界裡點滴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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