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波:
還有幾次呢?和蔣皓談論著要把每次當作最後一次是何其難的事情,我又想起了那個一步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的自己。這回好多了,我相對冷靜,沒有上次,或是四年前的上上次那麼感覺到疼痛了。果然如果平常有寫日記,也有好好的在做惡夢,或是偶爾冒出分手念頭,是最妥善的防災演習。
在那次之後,我更了解你了。你的棉被左側比較臭,因為你習慣左側睡,口水和寝汗都粘在左邊。你入睡前會輕輕的顫抖。比起濃郁的口味更喜歡清爽的口味,不管是視覺聽覺味覺嗅覺,都喜歡さっぱり的中間值,你最害怕離群值。這也是為什麼我喜歡穿誇張的衣服,看你有些困擾的臉。 而家裡味道最濃厚的東西,大概是ハミングFine的綠色柔軟精,或是ファブリーズ,你的沐浴乳、洗髮精和潤髮乳都清清淡淡甚至是無香料,牙膏也不喜歡薄荷味,總之一切恰好甜甜的最好。每次你說喜歡這種藍色,但我下次問說是這個藍色對吧?你又說不是,是這個藍色,我都偷偷覺得,你是不是色盲。或是你說喜歡這個灰色而不是那個看起來俗俗的灰色,明明他們都是同樣的灰色,只是材質不一樣而已。你會選擇黑色,只是因為你不想要太顯眼或是跟別人不一樣,其實你也不特別喜歡黑色,因為你還是偷偷的喜歡跟別人不一樣,畢竟,誰不想成為特別?
你雖然喜歡吃巧克力,但根本不在意可可的香氣或巧克力的口感,只要有甜就好了。
關於食物的食感,只有麵粉類食品你才能接受比較硬或是脆的口感,因為你討厭類似草的氣味,所以有點生生的菜就不喜歡,頂多只會吃沙拉上面的麵包丁,所以除了烘焙製品,全部都是越軟越好,肉、蔬菜水果和主食都是。不特別喜歡喝飲料,要喝飲料就要喝甜的。不喜歡咖啡、蔥薑蒜韭菜九層塔香菜肉桂薄荷芥末等辛香料類的幾乎所有種類。最討厭番茄跟美乃滋。
若說到音樂,你喜歡聽起來像薄荷綠色的降調,尤其是節奏強又聽起來清爽,像是氣泡飲料的流行電子音樂,有點可惜你不太懂獨立音樂,不過那也不影響我喜歡你。
你似乎不太在乎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和那背後的為什麼,這讓我耿耿於懷,但你卻又牢牢記著我喜歡史奴比、獨角獸和總之就是繽紛花花的顏色和怪怪的解謎恐怖故事。「總之恐怖又怪怪的東西你就喜歡ㄚ」才不是這樣,但是我喜歡你這樣說。
你懶得一題題做心理測驗,但又很喜歡別人用有誇獎意味的詞彙來定義你。
你雖然會同意別人當下說的話並回應「說的也是呢」,其實你根本沒有認同,回去也不會重新想想。
其實你看待別人的時候常常帶著成見和批判(但其他人何嘗不是,我也是)你說希望別人告訴你你的缺點,可以讓你有進步機會,但其實你聽到別人說你哪裡不好時,一點都不開心,甚至會跟心理測驗較真。
你說喜歡實際感受到成長與進步,甚至有些著迷於此,卻好像從不覺得這源自於存在焦慮,源自於對自己的不滿意和強烈不安,但我這麼說,你或許也不會承認。其實我也只是想問,為什麼你一直對自己不滿意?為什麼對現狀不滿足?在我心中你明明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之一),就連卡比也只稍微比你可愛一點點。
你沒有意識到不停地追求更好這件事情的本質,或許也帶著不好的意義,你喜歡尋求意義,但沙特說世界荒誕而生活是無意義的,不曉得你認不認同。
你想成為卓越的人,卻又在追求平凡,你看不見重要的事,你沒有靈性,你有時候很無聊,你有時候很幼稚,像個少年,你聞起來像好吃的仙貝,我說你幼稚是帶著好的意義,那是天真爛漫,我們都還在看見自己的核心的路上,如果我們都對自己太過了解,也許人生就更無聊了。
你有些與生俱來超凡的優點,我喜歡你很幽默溫柔,也有探險精神,雖然平時都在常規的路上謹慎地走著,其實探索的慾望偶爾會突然爆發,你帶著我走上四疊半神話大系的取材地公寓那個隨時都可能崩塌的樓梯時,或是你突然選擇稍微不一樣的路徑走去學生餐廳時,我發現了這樣的你。後來知道你學生時代不停地更換不同的運動社團項目,就更確定了。
你有時候會突然很敏銳,我們有時候會同時說一樣的話,想吃一樣的東西,或是我說あれ,你就知道那是什麼,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因為你很有意志力和責任心,很誠實也很善良,對,你很誠實而正直,而且你信賴我,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多逗我笑的方法,我覺得你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人。在你數度對我說著:你拯救了我,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其實是那隻被你撿回家的小麻雀,回來報恩了。
你傷我很深,你看得懂我的作品,可是為什麼我叫你買的那本書,你從來就沒有看?
明明你總是懂我想要說什麼,可是你不知道在下雨天裡,看到你快要感冒而馳騁腳踏車去買蘋果和橘子,或是在夜裡起來洗米按煮飯預約,在自己也不太舒服時煮抹茶歐蕾給你喝,永遠把好吃的食物的第一口給你吃,為了省菜錢總是騎好遠到業務超市,就連情人節的巧克力包裝紙都選了好久。你不知道我在買便當用具和ふりかけ的時候,滿滿的祈禱與背後的滿足「神明啊,希望這麼可愛的人能夠吃上好的一餐,希望他能夠在沒有我的日子裡也可以感受到我的關心」,還有好多好多,希望你只是暫時忘記了。
你還不知道我從來都捨不得看到你哭,捨不得看到你沮喪,捨不得讓你擔心,我太捨不得你而太捨得自己。你不知道我好想跟你一起坐坐看熱氣球或是攀岩,但我知道你喜歡當英雄勝過於獵人,你喜歡我知道很多事情,你喜歡我聞你和親你的臉頰,你喜歡我做惡夢之後對你撒嬌,你喜歡我接你下班,你喜歡波波,你喜歡回家有甜點可以吃,你喜歡我煮的飯和味噌湯,我知道你什麼時候聽起來很懊悔,我知道你什麼時候想坐下或吃甜點,或想坐下吃甜點,我知道你拍照時不喜歡露齒笑,只有我拍你的時候會很願意笑給我看,我最喜歡你笑開懷的樣子,所以一直很得意自己可以看到你的真誠笑容,我知道我說要把千鶴放在房間時,你其實擔憂著我們會分手,我知道你要做出類似承諾的對話時其實都很緊張,想著自己大概沒有辦法兌現,我知道你很喜歡我但有太多無所適從,我知道你雖然很喜歡我,但已經沒有像以前那樣喜歡我。
我其實也變了,我在把自己太過於依賴於你的碎片片片撿拾回來,請你等我一下。或許也等不到我了,因為我並不是個有勇氣的人。對不起啊,佑,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子,為什麼我們得要過的辛苦,才會去反覆思考孤獨的本質?在這瞬間我想起了批啾回台灣前送給我的掃描機和無印的濾水壺,因為我也得回台灣所以轉送給了你,但現在我竟然在想,是否還可以拿回來?不禁想像了那些算帳與崩潰的情境。我會哭嗎?我會說什麼呢?我能安全回到自己的家嗎?我離開你之後,家是哪裡?總之,我想給我們一個機會去更瞭解自己,去反省,去想起自己是怎樣的人,再慢慢想起對方,去好好睡覺與吃飯,然後感到後悔。
雖然很喜歡看著你沒刮鬍子睡覺的臉,喜歡你掏完耳朵在我軟綿綿的大腿上睡到流口水然後醒來跟我道歉的樣子,喜歡你鬧脾氣之後像泥巴小狗,低低跟我說對不起,喜歡你吃到我的料理時眼睛發亮很幸福的樣子說著「幸せ」
「我喜歡你,沒什麼特別的原因。」總之,為了守護這些,我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卡牌,盡量收好了鋒芒和惡夢囈語,這是一條嶄新的路徑,為了再一次笑倒在一起。
いつか正夢 君と会えたら
打ち明けてみたい 裏側まで
愛は必ず 最後に勝つだろう
そうゆうことにして 生きてゆける
あの キラキラの方へ登っていく
どうか正夢 君と会えたら
何から話そう 笑ってほしい
小さな幸せ つなぎあわせよう
浅いプールで じゃれるような
ずっと まともじゃないって わかって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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